卖的不只是菜，还有人情：吴洋在这里开了一家“小胖菜店”，于是大家喊他小胖；卖的不只是服装，还有服务；逛的不只是市场，还有圈子
当下，通过一部手机，衣服、蔬菜等都可以在网上买到。“双11”购物节已经开始，无数人在深夜下单后，每天等待快递到来。在网络的冲击下，扎根于菜市场的菜店、服装店过得还好吗？
01.
卖的不只是菜，还有人情
在济南市历下区花洪路的菜市场里，提起吴洋，没人知道是谁，说起小胖，老太太们都知道。吴洋在这里开了一家“小胖菜店”，于是大家喊他小胖。
最近几个月，住在菜市场附近的一些年轻人也知道了小胖的名字。
如今各电商平台都卖菜，3个月前，小胖发现菜店明显有销量下降的趋势。他意识到光靠老顾客不行，要发展点新顾客。
小胖把自己对着小喇叭录每日菜价的视频发到视频平台上，“绿豆芽、黄豆芽都是一块三，大白菜也一块三。来新佛手瓜了，三块五就行……”他一口气念十多种菜价，像相声里经典的贯口——报菜名。
报菜价的视频发出去后，有些好长时间不来的老顾客特地来买菜，“哎哟，小胖啊，我看见你发视频啦。”还有些新顾客看了视频后，觉得菜价挺合适，报菜价的形式挺新颖。小胖菜店开在菜市场的背面，位置不显眼，住在附近的一些年轻人原来不知道他家菜店。
菜市场是触手可及的博物馆，在菜市场的小胖菜店里，可以吃遍大江南北。最近小胖进的南瓜是海南的、洋葱是甘肃的、大白菜是东北的、前段时间的白菜是内蒙古的、彩椒是寿光的、上海青和鱼腥草是云南的，甚至还有越南来的紫薯……
什么菜新鲜，产自哪里，全通过小喇叭广播。
小胖觉得，线上买菜和线下买菜最大的区别是随机性。在线上买菜，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，基本不改变。而在菜市场，顾客原本没打算买黄瓜，来菜店一逛，发现今天的黄瓜挺新鲜，看了就想吃。
小胖在菜市场开了6年菜店，生意一直很好，平均每天能卖出五千多斤菜。10月28日，正在菜店买菜的于女士告诉记者，她在这买菜3年多了，小胖很热心，经常送东西。在菜市场开服装?店?的华子说，每天早上5点多，老太太们就到小胖菜店抢购。
2018年9月，小胖从菜市场中心搬到市场的背面。开业第一天时，他进?的?六千多斤菜，一上午就卖光了。有位老太太说，“我家里有菜，我也要过来买一点，给你捧个场。”
小胖和顾客们相处久了，渐渐成了相互问候的朋友关系。曾有一位顾客买菜时问，“胖啊，吃早饭了吗？”
“还没有呢，一会儿吃。”他回答。没想到顾客买完菜，去给他买了早饭送了过来。
接受采访时，一位顾客过来问小胖，“嫩豆腐还有吗？”得知没有了，顾客表示明天再来买。小胖告诉记者，好多顾客从这买不到想要的菜，也不去别的地方买，就认他家。还有老太太专门让小孩来店里买菜，也不问价，就说要什么菜，手里攥着一把钱，让小胖看着收。
遇到这种情况，小胖会多送一点菜，“人家信任咱，咱得让人家知道，她没看错人。我卖?的?不只是菜，还有人情。”
02.
卖的不只是服装，还有服务
华子的服装?店?在菜市场开业马上10年了，住在附近的老人，经常到“华子服装?店?”买衣服。
常来买的老人，华子都知道对方适合穿什么衣服。有的老人自己不来，让孩子来买。“稍微一聊，我就知道是哪个老顾客，穿什么尺寸的衣服。”华子给他们推荐衣服，重要的是适合，不会为了多赚钱去推荐贵的衣服。“这件衣服能挣5块钱，那件能赚10块钱，但能挣5块?钱?的衣服适合人家。”
华子觉得，如果推荐不合适老人穿的衣服，老人的孩子看到衣服不合适，以后就不会再来了。有些老顾客搬到济南高新区后，让孩子开车带她来买衣服。有人搬到济南西边的段店，骑一个小时的电动车，也要到华子服装?店?买衣服。
她开这个店，主要是为了接送孩子方便。早上送孩子上学，开店门晚一点。中午关门2个小时，接孩子回家做饭。傍晚6点多?再?关一会门，去接孩子放学。
10月28日中午，正在店里买衣服的李阿姨告诉新黄河记者，“我来菜市场买菜，顺便来逛逛服装?店?，买件衣服。她卖的价格和质量都行。我孩子想在网上给我买羽绒服，被我拒绝了。”李阿姨觉得网上买衣服跟?买卷?卫生纸、买桶油不一样，不见实物不放心。
几年前，家住洪楼的一位老太太逛菜市场时走进店里问，“你能借我100块钱吗？我看旁边卖的活鸡挺好，但今天没带钱。”过了几天，老人来店里送钱，“你这个小孩也太大胆了，我都没买过你家的衣服。”
“我一看您也不是那样的人，因为100块钱，您再也不来这个菜市场了？”
有些人在买衣服时说身上钱不够，华子都让他们先拿走，什么时候有空再把钱送来就行。曾有位顾客来送钱，华子怎么也想不起她买过什么衣服。华子相信这些老顾客，她忘了，老顾客也不会忘。
华子开店这些年里，就有一个人拿了衣服没给钱。“不给就不给吧，万一人家有难处呢，因为几件衣服，她富不了，我也穷不了。”
有个顾客把钱包忘在店里，她打开一看里面有手机和钱。她立马关店，骑电瓶车给顾客送家里去。钱包到家了，顾客自己还没到家。
为此，华子的老公调侃她，“你平时要能用对待顾客的态度，对待我就好了。”
03.
逛的不只是市场，还有圈子
孟阿姨6年前在这个菜市场开了家服装?店?，一开始生意红红火火，她有想过把生意做大。可没想网络购物兴起得这么快。她的服装?店?旁就是快递柜，每天来取快递的人，比来买衣服的人多。
孟阿姨觉得自己年纪大了，现在不想干别的，开服装?店?就
10月28日，记者采访时遇见一位老太太来买裤子，和孟阿姨在店门口聊了接近半小时。
经营菜店挺累的，小胖想过放弃。凌晨2点要起床去批发市场进货，晚上8多点结束营业，再收拾收拾，平均每天只能睡五个小时。今年34岁的小胖，眼角出现浅浅的皱纹。
去年五一假期，他歇了一个星期，不想再开菜店。他想开个熟食店，或者去上班。那个星期，很多人打电话问，“胖啊，怎么不开门呐？”“胖，我就吃你家菜啊，别改行了。”
小胖想到在菜市场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，还跟很多顾客成为朋友。有一次他闺女想要一辆电动车，他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免费领电动车的链接，求菜店的顾客们帮忙砍一刀。大家都很支持，从砍去几毛到砍到几分，再到砍金币，最终还是没有领到免费的电动车……
还是继续干下去吧，他下定决心。
有些老顾客，几天不见华子，有点想念她。没事儿买完菜到店里来坐一会儿，聊聊天。华子在生活上遇到想不开的事情，会问问这些顾客。虽然华子马上要50岁了，在老顾客面前，就是个孩子。
有一天早上，华子朋友的孩子跑来问，“阿姨你能送我去学校吗？我要迟到了。”华子刚打开店门营业，关上店门再送孩子去学校有些来不及。正好一位老顾客路过。
“您不着急回家吧？”华子问。
“不着急。”华子请她帮忙看门，骑上电动车便送孩子去了。
孟阿姨在服装?店?门口安装了1台投币摇摇车，一位老奶奶把孙女抱到摇摇车上，投了一块钱硬币，歌声被摇晃出来，“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/他们活泼又聪明/他们调皮又灵敏/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……”
高楼林立的城市里，生活不在别处，在菜市场。
新黄河记者：王乐涛 编辑：郑楚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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